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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 梦 者

2025年11月16日 11:00

“不是吧,难道今天还要新娘子等你?”

老梁猛地推开门,吓得他从床上惊坐起来,窗外的天边隐约有些血色,他看了一眼手机,才六点半。

拔掉充电器,充电线拽掉了床头柜上盛开的玫瑰花瓣。

他匆忙穿好了西装,老梁帮他打上领结,叮嘱道:“一会娶亲他们肯定会刁难你,哥们给你撑着,你抱起新娘子就跑!”

他暼了一眼墙上的婚纱照,背景璀璨的银河,当初她坚持要把圣安德烈教堂背景换成这个。想到这里,他嘴角上扬。

他不知道,有人盯着大屏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正用电话向另一个人报告:“师父,ED3580出故障了。”

迎亲的过程意外顺利,新娘子穿着喜庆的嫁衣坐在婚房床上,房间空无他人。他想要揭开他的红盖头,却被她用手拦下。他顺势握住她纤细白皙的手,轻轻往她的手背一吻,然后郑重地说:“我来娶你了。”

礼堂里早已坐满了人,老梁也穿得很正式,手握话筒,声音洪亮,抑扬顿挫地说:“有请——新娘!”

音响师立马切换了音乐,是理查德的《梦中的婚礼》。随着大门打开,一束光照在门口,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缓缓迈进,他迎上前去,脑海里嘀咕——是她?

新娘挽着她的手臂和他一起缓缓走上舞台,除了音乐,四周一片寂静。他想起他们刚恋爱的时候,她第一次去他家,在地下车库也是这样挽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地说:回家咯,回家咯~

那时候他刚结束和老梁的合租生活,搬进自己新家不久,新家比出租屋更大更敞亮,有更智能化的家电,他也终于有了心上人。他们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那时候他强烈给她推荐大卫林奇的《穆赫兰道》,那是他搬进新家一个人看的第一部电影。当时他深深被林奇表现梦境的技艺折服,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在他的镜头下,真实,又令人难以直视。

站在舞台上,他谨慎地扫视台下的来宾,但是光线太亮,他看不清究竟来了哪些人。给她戴上婚戒以后,他凝视着那双泪汪汪的眼睛,声音哽咽起来:“其实……我在梦中和幻想里排练过无数次这个场景……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想真诚地谢谢你,谢谢你来……爱我!”他说不出话了。在老梁这个主持的怂恿下,这对新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可是,我今天忘了……”他倔强地抬起头,注视着她,眼神里满是这些年一个人熬过来的沉默和委屈。

婚礼结束,他们牵着手推开那扇门,走进了他们的婚房。房间有些昏暗,他开了灯,橘黄色的光铺满了屋子,斑驳的墙上挂着他们的婚纱照,背景是深邃的宇宙银河。她问他:“你怎么不让小爱开灯了?以前连拉窗帘你都只动动嘴。”

他坐在床沿,老式的木床发出吱呀的声响,床上并没有喜庆的婚被,只铺着一张潮湿的棕垫,只摆放了一个枕头。

“师父,他可能要发现了!”

白大褂按下暂停键,眉头紧锁地盯着屏幕,然后转过身冲身边的人发火:“你们怎么搞的!婚房能用以前租住的房子吗?”

旁边的人低头狡辩:“可是以往我们都是这样设置的随机参数啊……”

白大褂气愤地拍桌:“我叫你续梦,那你就应该谨慎点!想个办法让他无暇顾及这些不合理!”

他把新娘揽入怀中,正准备亲吻她的时候,耳边传来陈奕迅的歌声“何以我来回巡逻遍,仍然和你擦肩……”他从床上惊坐起来,关掉闹钟,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六点半”,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要去上班了。他没注意到,床头的玫瑰也枯萎了。

刷牙时,他偶然抬头,镜子里的他动作总是要慢一步,甚至还带着拖影,他愣住了,大脑飞速运转——结婚,对!梦到结婚了!可是镜子……还没来得及多想,他又走进了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坐下,叹气。桌子上的报纸显示时间是2020年,文字有些扭曲,隐约可以辨认出来写着“特朗普拉票现场遭枪击”,配图是特朗普在特勤局的护卫下离开时,举着拳头无声喊“fight”的那张照片,特朗普肯定又要连任了!

“把随机参数调小一点,2024年的新闻怎么放到2020年的报纸上去了!”白大褂命令旁边的人。

那人有些担忧:“如果太真实,等他醒来后会不会找不到现实和梦的边界?”

“无所谓,他们不就老爱说‘人生不过大梦一场’吗,现在真醒着做梦,有意思。”白大褂继续吩咐,“查查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过了好一会,那人报告:“系统串联多维时空时失误,他误入了我们设置的边界,在事件视界中迷失了。”

“没事,把他偶然看见的场景混淆成既视感,即使他以后想起来也不会再觉得惊讶。”

“那这段婚姻……”

“你觉得惋惜?”白大褂问。

那人点点头。

“等你造的梦足够多的时候,你就能释然。人类本身就有很多无法掌控的意外发生,现实和梦,到底哪个才是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你以为从梦中醒来,又怎么不是进入下一场梦境呢?”

宿 命

2025年10月3日 00:07

“许幼走了,你听说了吗?”

屏幕亮起时,我猛然踩下刹车,刚刚启动的车又被重重拉扯在原地。

“怎么了?”我呼吸急促,手指颤抖着打下这三个字。

“听说婚姻不幸,跳楼了。”

发动机还在低鸣,我把车熄了火,愣愣地盯着中央后视镜上挂着的照片。那时她依然扎着马尾,冲着镜头微笑。

许幼。

“许幼,你报了哪个学校?”我终于鼓起勇气拍拍她的肩,胆怯地问出这句话。

她转过身,头发掠过我的肩膀,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西大的计算机系,你呢,羊?”

“你怎么报了计算机系?”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歪头看我,睫毛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好看,那双眼睛太清澈,像盛着我整个青春的阳光。她说:“听说你打算报西大的计算机呀。”

迎着她的目光,我突然慌了,心脏快速捶打着我的胸腔。一刹那,有无数的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我静默着把她这句话的意思演算了千万遍,如此明显,却又不敢承认,她——是想和我在一起吗?

“你怎么看起来还是呆呆的!你呢,也是西大吗?”

听了我的回答,她一整个暑假都没有理我。高考结束的第二天,经过自己估分,我明白自己与西大已经无缘了。当我收到一所二本学校寄来的通知书时,那种强烈的失落感就越来越沉重,笼罩着我,压迫着我。虽然我们彼此之间并没有真正表白,但那句话依然像一把重锤一样时时敲打着我,告诫我,我高中时代暗恋了三年的许幼,最终要和我错过,而我再也没有机会去弥补这个遗憾。

军训结束那天是中秋,我在宿舍睡到九点,手机震了震。许幼的消息跳出来:“中秋节快乐!”

手指悬在屏幕上,我甚至想过这是不是群发。但心跳愈发厉害,我买好票就冲向车站。傍晚的西大教学楼前,桂花落了一地,我捧着花站在桂花树下,她跑过来时,风里都是甜的。

她扑进我怀里,那捧向日葵被挤得簌簌掉瓣,我扔下花,也紧紧抱住了她。

“喂!你怎么比高中更黑了?”

“你是不是军训都在偷懒?” 我捏了捏她的脸,她的皮肤还是像高中时一样,白里透红。

“才没有!我有防晒(霜)好不好!”她放下筷子,擦擦嘴,双手撑着下巴盯着我,两个浅浅的酒窝经久不消,我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喂,那你今天怎么回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慌乱地丢下筷子。还好抢到了晚上的票,只是到站后肯定不能回宿舍了。可是那又怎样呢?

吃完饭,我们牵着手往高铁站慢慢走去,二十分钟的路,走了一个多小时。那是我第一次和许幼约会,浅浅的晚风吹拂着橘黄路灯下的我们,时不时有车疾驰而过,我侧头看着她,只想和她这样慢慢地走下去,走一辈子。

但是一年的时间,我们的感情就出现了裂痕。我举着手机冲她大吼:“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觉得异地恋辛苦吗,我不辛苦?过不下去就不过了!”

电话那头传来她的哭声,混合着她小声的道歉,我却把手机丢在一旁,心烦意乱地点开了游戏。

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

再听到她的消息,是毕业两年后。听高中同学说,许幼要结婚了,男方很优秀。我把手机丢在一旁,盯着车上挂着的她的照片,突然又开始懊悔那晚匆忙的诀别。

我重新将车启动,车载收音机里传来一则讯息:“今日凌晨五时许,寻柳佳园一女子从32楼跃下,急救中心接报赶到现场时,该名女子已无生命体征。据警方透露,死者疑似因家庭矛盾导致压力过大……”

2025 年 10 月 02 日。双节的高速路上车水马龙,我却觉得整个世界都空了。许幼,我的许幼,我曾经没有好好珍惜的许幼,就这样离开了。

晚上,电脑桌面一封邮件弹了出来,发件人未知,标题是“你也和我一样遗憾吗”,正文只有一行:

时间是有迹可循的。以你此刻为原点 A (0,0),总能找到来时的路。

附件是个代码包,编译运行后,终端让我输入想要回去的时间,我想了想,在键盘上写下:2020 年 10 月 02 日。

程序报错:only Unix timestamp accepted

我把时间转换成时间戳,在终端输入1601568000,按下回车,瞬间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手机显示 2020 年 10 月 02 日 00:03。微信里,争吵的记录停留在昨天,我最后发的 “晚安” 无人问津,她没回。离那场毁灭一切的电话,还有 20 个小时。来得及!

“宝宝,你怎么瘦了!”

我抱着花出现在她面前,她看到我之后转身就走。我冲上去抱住她,把头埋在她带有花香的头发里,一直跟她道歉。她挣脱,转过身给了我一拳:“讨厌你!”说罢又用力抱住了我。

……

2025 年 10 月 02 日,我的车停在高速服务区,广播里又传来那段播报:“今日凌晨五时许,寻柳佳园一女子从32楼跃下,急救中心接报赶到现场时,该名女子已无生命体征。据警方透露,死者疑似因家庭矛盾导致压力过大……”

我凝视着车上挂着的我俩的合照,副驾驶座椅上还放着两张离婚协议和一本鲜红的结婚证:

持证人:羊 ,登记日期:2023年9月15日,旁边贴着我们在民政局拍的合照。

不速之客

2025年9月12日 22:40

咚咚咚!

急促而有力的敲门声猛然撞入耳膜,将我游离在被雨水泡得沉郁的夜色中的目光硬生生拽回。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目光投向那扇门。

咚咚咚!

又是三声,清脆,急促,带着坚决的力度。我脑中飞速检索——今天没有外卖,没有快递。晚上七点半,谁会在这个时间点,以这种方式来访?

我踢开拖鞋,赤脚踩过微凉的地板,悄悄小跑到门边。凑近猫眼,外面只有白灯照亮的方寸,无法看到转角处的情况。紧接着,“嘭”的一声闷响从楼道深处传来,大概是安全通道的门被重重关上。看来,不速之客已从电井旁的楼梯离开了。

这情形让我想起八月。那时我也独居,早已习惯了这份持久的孤独,在家时常不修边幅。即便是点外卖,我也会在骑手取餐后特意留言:“放门口即可,无需敲门。” 然而某个下午,一阵同样急促的敲门声毫无预兆地响起。我下意识地站直,紧贴在猫眼视野之外的墙角,连呼吸都不自然,凝神细听门外的动静。

会是谁?

前任?必不可能!她跟我一样是倔脾气,已经一年没再有她的音讯,不可能来找我,更何况毫无征兆。朋友?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我的朋友屈指可数,他们都了解我习性,来访或相约必定会提前告知。

敲门声持续了几下后便戛然而止。我蹑手蹑脚地沿着墙壁摸到门边,再次透过猫眼向外窥探,依旧空无一人。大概是物业或者燃气公司上门检查吧——我试图用这个最合理的解释安抚自己骤然紧绷的神经。

今天周五,对于我这样早出晚归的“牛马”而言,是难得的喘息之机。下午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暂时压下了重庆持续肆虐的高温,空气里透着一丝难得的凉意。我先前正趴在窗台上,呆呆地望着楼下一排排橘黄色的路灯。路面的积水倒映着灯光,粼粼闪烁。这一幕似曾相识,三年前九月的某个夜晚,我也见过类似的光景,或许也是刚下过雨的缘故,连夜空中漂浮的云都微微发亮。

伫立在门前,我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电梯似乎在我这一层停靠,“叮”的一声轻响后,轿厢门打开,有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我的心跳也随之越擂越快。那一刻,好奇竟压过了恐惧,我迫切地想知道,门外那个神秘的敲门人究竟是谁。如果是恶作剧的孩子,总不至于只敲我一家的门吧?

然而,声响突然就停止了。屏息等待了好几分钟,门外再无异动,我轻轻将门拉开一条细缝,探出半个身子向外张望——走廊里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异常。退回屋内,我点燃一支烟,定了定神,拨通了物业值班室的电话。

向物业值班人员说明情况,对方询问了事件发生的具体时间,随后将监控画面切到七幢的两个电梯,从晚上 19:20 开始回放。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感觉自己就像侦探,正等待着真相水落石出。

前后十分钟的电梯监控回放完毕,我却感到一阵失望。电梯最高只停到了我楼下那一层,并未发现任何形迹可疑的人。正当我准备起身离开时,另一位女士走进了中控室,向物业申请查看五幢的监控。我心念一动,又坐了回去。

女子说,她一个人在家,听见敲门声,从猫眼往外看时,楼道空无一人,时间大概是19:50。她跟我来时一样,笃定自己可以从监控中找到这个不速之客。

我暗自粗算了一下时间:二十分钟,从七幢的26楼到五幢的26楼,不乘坐电梯,全靠楼梯步行,时间相当紧迫。更何况——为什么要如此目标明确地奔走?而且偏偏绕开了六幢?

同样毫无所获。从中控室出来,我们各自撑开伞,走入昏暗湿漉的夜里。在岔路口,她向我道别,还特意说了一句:“我们还会再见的。”

走进电梯,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顶角的监控探头,一股无力感再次袭来。走出电梯,回到熟悉的楼层,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忽然从背面楼梯间传来,紧接着又是“嘭”的一声巨响!我猛地攥紧手中的伞柄,几步快跑到电井门口,一把拉开门向内张望——楼梯间迂回盘旋,昏暗寂静,依旧不见半个人影。

带着满心的失落和疑虑,我转身走向自家的房门。正当我准备解锁时,目光却被地上一小片白色吸引,那是一张被匆忙撕下的纸条,随意地丢在地上。我捡起它,上面的墨迹还未干透,像是刚写上去。盯着纸上的文字,我脑海里几乎能听到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纸条上只有四个字,看起来就像得意的挑衅:

找不到我。

暗房时刻

2025年8月15日 00:15

暗房时刻,感谢豆包AI生成的图

“我叫羊,偶尔写点东西,混口饭吃。”

“作家?”

“也不算吧,给三流杂志写点庸俗的笑话。”

“抽根烟?”警官递过去一支烟,给羊点上。

“杰死了,你知道吗?”他又坐下来,拿起笔准备写笔录。

羊的思绪回到了前一天。他坐在鼠的办公室,静给他倒上茶,说了句:“鼠在见客户,一会就过来。”羊拉着她的手:“那你是不是可以再陪我一会?”

“滚蛋!外面还有人呢!”静佯怒,一把推开他。

约莫一刻钟,鼠推门而入,羊站起身喊了一声“老板”。鼠笑着快步走过来,双手搭在羊的肩上,轻轻往下按,示意他坐在沙发上。

“跟了我这么久,说句良心话,我待你怎么样?”

“自然不必说,我一直把您当大哥!”

“可是……”鼠靠在转椅上,双脚搭上办公桌,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烟后,‘咔嗒’一声合上打火机盖,鼠继续说,“可是,有人的胃口越来越大,开始背着我跟香港那边订额外的货,赚的钱全进了自己腰包。”

羊的脸上浮现出不安的神色,他想起那晚在深圳湾,蚂蚁们搬着货离开后,飞艇佬从船上搬下两箱缠着防水膜的东西。杰用眼神示意,羊走上前搬起货,杰拍拍飞艇佬的大腿,递过去几张票子。

“这是?”把货放在后备箱,羊忍不住发问。

杰递给他一支烟,自己靠在车上,一手夹烟,一手插兜,望着羊:“赚点酒钱,别让大哥知道,利润分你两成!”

此后的半年,每一次接大飞都有这样的操作,两人心照不宣。

“我不追究你。”鼠打断了羊的思绪,“但是杰,不应该这样。”

“我应该做什么?”羊知道鼠不可能平白无故放过他,毕竟他才入行大半年,而杰已经跟了鼠三年有余。

“你现在去杰家里帮我探探口风,他要是愿意改过自新,我既往不咎。”说完,鼠两手一摊,盯着羊。

等羊出门后,鼠拨通了内部座机。

杰的房门没有锁,留着细微的缝。羊推门而入,却见杰满头是血倒在床上,他的心一下紧绷起来,推了推杰,发现他身体有余热但没有了呼吸。他有些不知所措,颤抖着点燃一支烟,无意瞥见了床下有一把羊角锤,上面还有一些血迹。他丢掉烟头,捡起锤子,然后用塑料袋包起来揣在怀里,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

他把羊角锤放在鼠的办公桌上时,鼠一下子跳起来,揪住他的衣领:“你疯了?我只叫你去问,没让你做这种事!“

“不是我。”

鼠坐下来,思考了片刻:“放这吧,我来处理。”

当晚,听见敲门声,羊起身去开门。静推门而入,神色冷淡。羊一把抱住她,却被静轻轻推开。

“鼠知道我俩的事了。”静转过身。

羊懊恼地瘫坐在椅子上,抓起桌上的空烟盒扔在墙角:“等等,杰不是已经死了吗?”

“鼠一直都知道。”

“什么意思?”

“我个人对你没有什么意见。”静靠在门上,“对杰也是。但是他的胃口越来越大,鼠看不下去了。你猜为什么那天我俩私会的时候,杰那么巧就来找你?”

“鼠安排的?”羊一手按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狠狠地砸在门上,“为什么?为什么!”

“鼠说过,知道太多秘密的人不能留。”她递给羊一张照片,“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用不着我多说。”

说完,静打开门离开。羊犹如感到晴天霹雳,照片清晰地拍到了他从杰的房子里走出来时谨慎的张望,双手交叉,薄薄的夹克由于装着羊角锤,显得鼓鼓囊囊。

“然后呢?”警官的声音再次打断羊的思绪。

“然后就是你们把我带到这儿来,但是我要说明,杰的死跟我没有关系!”

警官摆摆手:“那么另一个受害者呢?”

羊愣住了,片刻之后问:“还有一个?”

警官从档案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静和杰一样的方式死在了自己的屋内,拍摄日期是1986年2月10日,7点35分。

“警官!我真不知道!”羊激动地想要站起来,“昨天晚上十点多她来找过我,不到十分钟就走了!”

“看,这是你的日记对吧?”面前的警官不慌不忙地从档案袋里掏出更多东西,“这张照片拍的是你?”

羊点点头。

“让我来还原一下案件的经过吧!1985年6月,你开始跟着鼠做生意——我们都知道其实是走私。今年一月底,你和死者静有了私交,开始频繁往来。2月7号,杰撞见了你跟静的私会,但是选择替你保密,因为你们俩瞒着鼠挣外快,虽然静是鼠的情人。”

羊点头。

“但是你生性多疑,你还是担心杰会把你的秘密抖出去,于是昨天——9号,你拿着这个……”警官从旁边拿出被装在密封袋里的羊角锤,“用它杀害了杰。”

羊摇头:“不是的!我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先听我说。”警官拿过那张照片,“恰好这件事被静拍下来了对吧?她昨晚来找你做什么呢,勒索你?”

“没有!”

“我们走访了你的邻居,对方说昨晚你家里好像有争吵。同时,我们在静的床头柜看到了这张照片的底片。”警官从档案袋里掏出一卷胶片,“昨天你的日记很简单,只有两个字‘完了’。你担心静会把这件事抖出去,所以凌晨的时候,杀害了这个女人?”

“不不不!”羊慌乱起来,激动地解释:“一定是鼠!他也有作案动机!”

“但是,除了动机,我们还有一些不利于你的证据。”警官从档案袋里拿出一张报告和密封袋装着的烟头,“通过马蹄镜肉眼比对,羊角锤上的指纹和你的相似度极高;现场还有一个烟头,虽然我们没办法做鉴定,但是,和你刚才抽的这支烟有一样的牙齿咬痕;最后,法医现场初检,推断杰的死亡时间是昨天下午两点到四点之间。”

羊呆呆地看着警官手里拿着的照片,他从杰的房子里走出来时谨慎地张望,双手交叉,薄薄的夹克由于装着羊角锤,显得鼓鼓囊囊。右下角的水印写着:

1986.02.09 15:3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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