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稳中寻求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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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事情一件接一件。先从日常说起吧。
日常片段
最近看了新的 IP:疯狂动物城,前作看了一半之后忍不住直接去电影院先去把 2 看了。
https://www.themoviedb.org/movie/1084242-zootopia-2
复仇爽剧:模范出租车出第三季了,速看。
https://www.themoviedb.org/tv/119769-taxi-driver
上个月说的羊蹄山之魂通关了,正在二周目新游戏+。最近有点忙,还没有时间玩。
然后再来说说一系列的难受的事情。
体面告别
裁员那天,HR 找我聊。我以为会是一次体面的告别,甚至在某个瞬间,我还真的把它当作“和平结束”。
我接受得很平静。没有赔偿,只有十天的通知费,设备还要折旧回收。
这和老板之前的说法不一样——他说会有一笔金额,最后并没有兑现。说到底,给不给,很多时候更像是取决于公司怎么选择,我也很难指望一定会有结果。我当时理解香港这边的规则和大陆不太一样,很多保障并没有那么到位,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相比之下,大陆的劳动法在这件事上,确实更能保障一点。
删文回声
后来我写了一篇文章,是对这段时间的总结、复盘和经验整理。我写到了一些我认为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于是被要求删掉。他们似乎不希望外界因此去质疑产品的未来。但在我看来,这个项目对外的更新与动作已经停滞了一段时间,我很难再用更乐观的词去形容它。
我还是删了。调整内容,重新发布。
删掉的那几个小时,反而让吃瓜的人传得更开:更多人开始围观一个可能从来没用过的产品,开始猜测、开始补全故事。
我没想过会这样。我只是把文字放在自己的博客里,没有在任何社交媒体发链接。可它还是自己长出了腿,走得比我想象的远。
总之,事情已经发生了。只是我没想到,最安静的地方,也会有回声。
气愤起点
后来的事情,让我开始感到气愤。
我从一些同样被裁的人那里,听到了很多过去从未得知的细节。起初我也知道:所谓「事实」,往往只是当事人愿意倾述的版本;人们更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那一套。可再往后,一些细节在不同人口中反复出现,我很难再把它当成纯粹的「版本」。
而这些信息里,我感受到的是一种让我很不舒服的做法。我很难把它当成善意。
我甚至有种恍惚:我正在经历的流程,像是他们已经很熟悉的流程。很多表达让我感觉更像是在引导情绪,让人先心软,再一点点降低预期。
有些话当时听起来很重,像是在替你争取,像是站在你这边。可很快我又看到各种说法开始变化,解释一层层叠上来,最后结论还是往下走。有人情绪激动,场面也变得很难堪,我也在那种尴尬和同情里破防。
我就是在那一刻意识到:这不是沟通,也不是协商。我当时的感受是,这一切太熟练了,像是事情最终会走向哪里,大家心里早已有数。
我当时接受得很平静,而此刻回想起来,更像一个小丑。
我其实并不在意有没有赔偿。入职之前我就查过资料,也问过 GPT,知道香港的法律大抵如此:很多东西写不写进合同、给不给到位,最后都落在“愿不愿意”上。换句话说,我对结果并不意外。
让我气愤的不是钱。是前后说法的落差,是那种被轻轻带过的感觉。
是他们先把话说得像承诺,让你以为自己会被认真对待;又在最后一刻轻描淡写地收回,仿佛从来没有说过。你甚至很难抓住一个明确的“反悔瞬间”,它更像是一种温柔的推诿:说过,但不算数;答应过,但没保证;本来想给,但现在不行。
公关开场
直到那天的晚上,老板出面发布了第一个公关帖子。
在发帖前后,我注意到他之前转发过的一些内容不见了。这种变化让我很难受,像是我们被悄悄从叙事里抹掉了:那是裁员当天,我们在 X 上发帖找工作,他还转推了,看起来像是"好聚好散"。
可现在,那些转推都不见了。仿佛他从未表态过,仿佛我们从未存在过。舆论开始发酵,像一把火终于找到了引线。
我很气愤那些让我觉得不真诚的说法,但我还是忍着。
很多认识我的朋友,在我把事情的全貌讲清楚之后,都站在我这边。有人在评论区替我打抱不平,也有一些从未谋面的、一直默默关注我的人给我留言。谢谢你们。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并不是一个人在扛。
招人疑云
可真正让我彻底破防的,是这篇公关帖之后发生的另一件事:后来我看到有人公开说“还在招人”。这和我当时的处境放在一起,让我非常困惑。
我后来从别人转述里听到,确实有人收到了类似的招聘信息。真假我不想再追究,但它带来的观感已经足够刺痛。
一边是把所有开发裁掉,一边又在招人。即使我已经大概能猜到这个项目的结局,我仍然会本能地怀疑:他们到底在招什么?他们到底在维护什么?他们到底在演给谁看?而更可怕的是,我已经不会再相信他们说的任何一句话了。
这件事荒诞到像段子,可它真的在发生。
于是开始出现各种猜测。我不想替任何猜测背书,但我能理解大家为什么会这么想,因为许多细节拼在一起,确实让人很难安心。
我那一刻是真的崩溃了。回想过去一年多,自己亲手从零开始打磨那个项目,很多夜晚、很多细节、很多你以为“会留下些什么”的东西,最后把我推到这个下场。突然就显得很可笑。
反击爆点
后面我开始反击。
我把我知道的、我听到的、那些彼此矛盾的说辞一条条摆出来,把不满也摆出来。不是为了吵赢谁,而是因为我突然明白:如果我继续沉默,他们就会替我把故事写完——写成一个“大家都理解、都体面、都没问题”的结尾。
第二天,情绪被推到了顶点。
奇怪的是,这段时间里没有人再来找我“沟通”、也没有人再来做公关。倒像是他们自己开始上演一出反向公关。
先是招人的事。我看到那条内容挂了一会儿,后来又不见了。
然后,有一位老板在公开场合说了这样一句话:
“大意是:创业不是慈善,加入前就该知道风险。”
后面那半句更锋利:他甚至还在强调公司对我们“没有任何可以挑出问题的地方”。
我当时看到这段话,心里一下子就凉了。
原来他们最后选择的立场不是“解释”,也不是“道歉”,甚至不是“沉默”。而是把一切包装成一句轻飘飘的逻辑:你选择了创业,所以你就应该承担一切;你受伤了,也只是你没想清楚风险;至于他们许下过什么、表演过什么、推诿过什么,都可以被这句话一笔抹平。
你们的委屈不是委屈,你们的付出也不算付出——你们只是在“应该如此”。
而真正荒诞的地方在于:他们一边说“风险自担”,一边又需要你相信他们;一边裁掉所有开发,一边又试图招新人;一边要求大家体面收场,一边又在公众叙事里把责任切得很干净。
懂事道具
我从来没指望创业像童话。我只是没想到,最后会被当成一个“应该懂事”的道具。
更荒诞的是,话说到这里还没有结束。那个说出“创业不是慈善”的老板,转头又出现了一些私下的说法,像是在推动大家选边站,也像是在形成某种“口径”。于是新的版本开始流出来。而且每一个版本都比上一个更像谣言。
他说我是自愿离职的,不是被裁的。
他说公司裁员不给赔偿,是因为“你没签国内合同,这是你当时的选择”。可事实是:这根本就不是“选择”。对我来说,那份合同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的可选项。你甚至没有站在十字路口,你只是被推着往前走,走到最后再被反过来指责:你看,是你自己走的。
这两天我真的累了。我开始想结束这一切,不想再把更多人的时间和精力卷进来。朋友的,围观者的,甚至我自己的。
二次公关
可偏偏就在我想把情绪压下去的那天晚上,他发了第二篇公关小作文。很长,很“认真”。开头先说外界的讨论被片段化信息带偏了,说这次人员调整是正常的商业决策:为了长期发展、为了降低成本、为了对用户负责,并且不是突发,而是按节奏推进。接着,他把矛头对准了“某一位离职员工”,暗示情绪之所以失控,是因为有人在夸张表达、带动对立。
我看完反而更气愤。是因为他把重点换掉了。他没有正面回应那些承诺为什么会消失、那些话为什么会变成空气。他只是把故事重写成另一种更安全的版本:公司在做正确的事,而问题出在“表达方式”和“情绪”。
更让我不舒服的是,他把生活也拖进了工作里。奖金、回忆、一起旅行、一起拍照,这些东西被摆出来。我承认,加班可能是我自己的选择,奖金也是对方的选择。我只是觉得,选择不等于可以互相抵扣。钱当然重要,但它换不回生活,也换不回那些被占用的深夜和周末。
朋友迷思
至于所谓朋友,我更不愿意被拿来当论据。老板和员工之间存在强利益关系,权力和选择从来都不对等。它可以是合作,可以是尊重,甚至可以是欣赏,但很难是朋友。朋友不会在争议发生时,用私人回忆来证明自己更正确。那更像一种提醒:你应该懂事……,你应该感恩,你不该把事情说成这样。
那一刻我意识到,对我来说这更不像沟通。他们只是要一个体面的结尾——而这个体面里,不包括我。
我再也压不住情绪,于是主动联系了他。在那段漫长的沟通里,我其实只想尽快结束这个闹剧。
越聊越像陷进去的泥。一边是迫切想停下来的疲惫,一边是被情绪推着走的冲动。再加上一点点生活外的交情,哪怕只是曾经的礼貌,曾经的温和,我心软了。我以为只要把话说开,把情绪压下去,事情就能回到“到此为止”的轨道上。
但现实不是这样运作的。
我在对话里意外透露了一些来自前同事的说法。它原本只是倾诉,只是“我听说过”。可话转了几层之后,性质就变了。传到另一个老板耳朵里,它可能就不再是信息,而变成了立场。不再是叙述,而变成了证词。于是那个说过“创业不是慈善”的人,随后我也听到,有人反复联系前同事,话里话外像是在把责任重新分配。
我成了夹在中间的人。两边都不满意,两边都觉得我有问题。我既得罪了他们,也伤到了那些曾经支持我的人。
放下接受
最后,事情还是结束了。非常不愉快。
我得到了什么呢。得罪了两边的人,伤害了曾经站出来替我说话的人。然后我发现这一切都无法挽回。那一晚,我对自己的鲁莽感到深深的自责。情绪冲昏了头脑,像个小孩子一样,急着证明,急着结束,急着把痛苦从胸口掏出来给别人看。结果只换来两败俱伤。
我甚至开始反问自己,我预想的结局到底是什么。是一个道歉,一个解释,一句真话,还是一个终于可以睡觉的夜晚。可到了最后,什么都没有。只有更大的噪音,和更难收拾的残局。
那天回家的路上,我在车里坐了很久很久。车外的世界还在动,灯在走,我却像被按在原地。然后我给前同事发了一段很长的消息,更像是一封迟到的道歉。
发完那段话,我才意识到一个更刺人的事实。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不再属于你了。它会在别人手里变形,会被拿去站队,会被拿去证明某个叙事。你站在中间,怎么解释都像狡辩,怎么沉默都像默认。
那一晚,我第一次认真地承认,我不是输给了他们的公关。我输给了自己的冲动。
那天之后,我删掉了 X。直到一周之后,世界仍然在运转,吃瓜的人已经散伙,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平静来得很快,快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有些东西并不会因为热度退去就被证明是误会,它只是被遗忘了。
那个曾经说还会继续迭代维护的人,直到现在也没有看到对应的变化。对我来说,那句话更像是一种当时的安抚,而不是后续会兑现的计划。
而我也慢慢确定了一点,我很难再信任他们对外的表述。不是因为我想否定什么,而是因为我已经看过太多前后不一致。
不是因为真话太复杂,也不是因为真话太难讲。我能想到的解释是,真话一旦说出口,就会让体面露出裂缝。于是更多时候,他们选择沉默,选择拖延,选择用一句句看起来正确的话,把真实的部分藏起来。
在那一周里,我无意经过一座寺庙。我进去站了一会儿,很诚心地祈祷,希望自己能在安稳中找到一块生存地。
出来的时候,看见门口有两块石头,上面分别刻着两个字。
放下 接受
像是冥冥之中在告诉我,事情已经到这里了。
回去的路上我又路过一家书店。玻璃上印着一句话,我站在那儿看了很久。
希望你能记住我,记住我曾经这样存在过。 ——村上春树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忽然很想哭。也许不是因为谁,也不是因为那个项目,而是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我真正害怕的并不是失去工作。
我害怕的是,我花了那么多时间和心力,最后连“好好告别”都不被允许。连一句真话都不能留下。连我曾经那样认真地存在过,也要被改写成不合时宜。
感谢你能看到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