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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了撑的才会读出撑的意义

2025年12月8日 21:15

我在 Telegram 频道聊起了在上海的一些奇妙经历,留了后半段内容,值得在博客聊一聊。

上海以前有一个在旧防空洞里的夜店,在永福路,名叫 Shelter,后来这个夜店被以治安管理的名义一锅端了。很多年前,朋友莫莫带我们去过,从进门的门口时,就有一群人在街边飞叶子,吸了二手的大麻之后,再顺着螺旋的下沉通道进入到地下时,整个感官都会开始变得迷幻起来,特别是随着鼓点的越发刺激,身体感官就像是一粒红细胞,被推送进了心房,然后鼓点就是心跳。地下室的夜店很嘈杂,里面的空气夹杂着叶子的味道,让人的感官、理性和感性都被完全抽离成不同的模块,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在这里找到归宿,正如它的名字。

后来我写过一部小说,Shelter 是原型的一部分。在每个人被电子数据全方位监视的时代,街区的行为数据管理员被警方邀请加入一起奇怪自杀案的调查,一个男人的下体塞满了跳蛋,在他高潮的瞬间选择了自杀。随着调查的深入,他找到了一个无法被记录数据的地下区域,而在这个区域里人们可以摆脱数据的监控。

后来想再「认认真真」去一次 Shelter 的时候,它就关门了。人们在这个区域找回属于自己最原始的、不需要活在面具之下的身份。而与之相对,是一个类似的空间,人们在里面都戴着面具而活,那就是上海的 Sleep No More 的傻逼话剧(抱歉我用了相对侮辱的词汇),一群人都觉得自己看懂了胡乱的剧情演绎,像是集中营的昏暗空间里,都在暗自比较自己比他人更理解故事与情感,这一部分下次来说。

# LostOfShelter

符号、文艺和高概念

简单介绍一下 Sleep No More 的模式。

不眠之夜(英语:Sleep No More)是剧场公司 Punchdrunk 所创作的沉浸式戏剧,其内容根据威廉·莎士比亚《麦克白》、黑色电影以及佩斯利女巫等故事情节改编而来。2011 年 3 月 7 日,不眠之夜在美国纽约首演。

大概就是在一个昏暗的空间里,几层楼的不同区域在不同的时间段会上演不同的「不知所云」的沉浸式戏剧。我承认,表演很有「艺术性」,肢体对于剧情的表达都非常完美,但因为所有的剧情是在同一个时空随时发生的,所以几百号人挤在闷热的空间,要去选择自己想要「跟进」的剧情。因为剧情的不连贯性和无法同时观看,所以当人们凑在一起时,就有了讨论的资本;因为剧情没有任何的剧本和脉络,所以人们就会加入自己的解读。

我必须承认,Sleep No More 拥有一个非常棒的商业内核——因为结构拆散,就意味着每个人都无法在一场「游戏」时间里看完所有的剧情,加之不同的解读角度和技巧,所以人们想要完全「看懂」剧情,就必须要不停地二刷、三刷。

但也是这样的支离破碎,导致这种沉浸式戏剧的重点不再是剧情本身,而是人们如何去解读这些充满符号、文艺气息甚至高概念的剧情,而每个人的「过分解读」就变成了这场游戏的高潮部分。一千个观众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至少哈姆雷特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吧。

要不是 2021 年去的时候老子在生病的状态,不然我早就在博客上开骂了。


赋予意义的前提,是它存在意义的本身

当观众不是在理解剧情,而是在「补偿剧情的缺失」时,讨论剧情便成了参与仪式,解读成了身份行为。当然,我认为过度解读并不是观众的问题,而是商业设计的一环。

我必须承认,让消费者赋予意义本身是一种非常高阶的手段。举个例子,一些餐厅非常难吃,但是可供人拍照的装潢、上菜的仪式感、服务的特别之处、商品的稀缺性等等,会让消费者自行赋予意义,拍摄九张可以在朋友圈装逼的内容,本身就超越了原本美食应该好吃的意义,而变成了我因为吃了这家非常难排队、客单价奇高、甚至是王思聪吃过的餐品而拥有了「身份标签」。

但当原始的意义不存在时,赋予意义就脱离本身。简单来说,比如一部爱国主义的电影,剧情一塌糊涂,毫无观赏的意义,但因为它披着爱国主义的外套,原始意义被「有心人」挪替为「不看就是不爱国」,这个时候赋予意义就脱离电影本身,从而变成了一种身份上的对立和道德上的评价机制。

回到 Sleep No More,因为每个人都可以为它赋予意义,但它本身的意义并不明确,或者说因为商业逻辑的需要,导致原本剧本的意义不明,从而变成了身份上的对立,即「我看得懂但是你看不懂」,于是过度解读就变成了「我比你看得更懂」的手段。这就意味着:

  • 解读不再是源于理解;
  • 解读是一种消费行为
  • 解读成为优越感比对的游戏规则;
  • 解读成为参与门槛本身

这就像是幸福不存在标准一样,只有当存在对比时,幸福才会被体现出来。而原本不存在意义的东西,为了要证明自己明白了所谓的「意义」,最可行的办法,就是去诋毁和对比那些无法理解「真谛」的人群,否则自己就会被排挤在人群之外。


但是我们真的需要意义吗?

最近,解读《芳华》的电影解说被全网下架,因为他的过度解读将矛头引向了导演在「怀念文革」这个结论。在这先不评价这一次的「过度解读」,我觉得有一句话说得很棒,作品永远是「饺子」,而民愤、民怨、现实社会生态下的人们才是那碟下饺子的「醋」。

《芳华》是存在意义的作品,但这个意义照样最终被曲解、被过度解读,那这里我需要反驳一下自己的观点——我们真的需要意义吗?

或许正是因为 Sleep No More 这种没有剧本、线索交错、剧情叠加、充满符号意义和高概念的作品,利用每个人对于自我解读的意义赋予,才构成了一个共同的作品。

回到哲学的角度,意义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而是被人们所制造的,就像是一部成功的作品,它既传递了创作者的价值观,也让观众因为作品本身结合自己的经历,赋予了只属于他们的感悟。而再往前推,则是那个终极的哲学命题——既然意义是自我赋予的,那么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而这个问题的背后就是「虚无」本身。

解决方案有很多,也在此前的文章提及过,可以通过宗教、禁欲、自我突破、行知合一、活在当下等方式。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恐惧生命的无意义和虚无,但当人们处于这种未知的恐惧之中时,便像是在荒无人烟的海洋之中紧紧抱着唯一能让自己浮在海面的木板。人类本能地厌恶空洞,因为空洞意味着不确定性、不可控、无法判断对错、无法证明自己的存在性,所以赋予意义是短暂地弥补了这个空洞。

举个例子,就像是《降临》里面,当外星人在全世界各地造访地球时,对于这个未知的恐惧,人们优先采用的是「敌对」态度,这是最为基本的防御性机制,只是故事主角作为语言学家用另一个角度去重新理解了「他们造访地球的意义」。而换一个角度与「过度解读」都是重新理解意义的方式,并没有对错之分。

而回到现实,意义已经从哲学意义中被隔离出来,变成了一种商业手段,但它的本质仍然是利用意义来寻找自我的存在性,即「我是比你看得更多的那群人」。


最后,如题,过度解读或许是吃饱了撑的,但也正是这种吃饱了撑的,才让每个人读出了「撑的意义」。

但是撑的意义真的存在吗?

选择人生

2025年11月25日 09:51

文章是在房车旅行的途中写的,虽然房车有些摇晃,但也刚好勾起了我的一段回忆。

我的第一份工作,在成都分公司出差时,女性老板带着我前去绵阳见客户,驱车前往的路上,她开车开得非常快,但我必须处理下午要见客户的资料和预方案,于是我就在车的后排座工作着。我跟她没啥话说,不仅仅是因为上下级的关系,更重要的是我不希望她开车分心,毕竟我比她更怕死。

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她聊起过她「不怕死」的故事。年轻那会,她自己一个人开车走 318 国道,亲眼目睹了山崩把一个车队带走的全过程,她说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与其惜命,不如接受命运的安排。后来,她选择了修佛的人生,想借此来对抗生命的渺小与虚无。

我相信她信命,但也相信她不信命,她千算万算算不到在我离开这几公司不久后的半年,也宣告破产了。她总是夸夸其谈她修佛之后的心境,贪嗔痴不占,但又总在做着贪嗔痴的事情。当然,她在聊这些话题时,我依旧不想接话,因为我比她更怕死。

开车时,她路过了一只撞死的动物,她双手离开了方向盘合十,嘴里不停念叨「阿弥陀佛」。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凉了半截。我确实比她更怕死。

童年非日记 I

2025年11月21日 20:23

打算开一个类似「连载小说」的系列,出发点是这两天在小红书有一个在别人评论区的内容火了,小红书原本的帖子是一个小学生的妈妈,把自己儿子藏在床底的 iPad 换成了一面镜子,并附上「学习很苦、坚持很酷」的人生谏言。

我当然不是一个会「顺着」说话的人,如果是我小时候,我一定会反向利用这种父母自我感动、或是美其名关心孩子的游戏,给他们制造一个更具迷惑性的陷阱。

比如,我在已经知道我父母会偷翻我抽屉并偷看日记的情况下,我在日记里反向引导他们一步步掉入我的陷阱。不过这一段历史已经被他们选择性遗忘了,因为偷看孩子日记这件事本身并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来提的,而且偷看的日记还是我故意设计的圈套,这种被颠覆权威并不好受。所以干脆就单开这样一个系列,来聊聊童年的那些「反社会人格」部分的趣事。这也是标题的由来,虽然是童年的日记,但这些日记都不是真实的。

当然,这个反社会人格不是我自己认为的,而是他们真的有一段时间认为我有精神病。


需要提醒一下,讲究母慈子孝、养儿防老、孩子要学会感恩的读者建议不要阅读这个系列,也不要让自己的孩子阅读这个系列。所以这个系列也被囊括在「坏世界」这个标签里吧。


先说第一个故事,也是我在小红书被很多人点赞的「反向利用父母侦查孩子」的故事。

故事大概是,我从小有奇怪的反侦查意识,会在抽屉做记号,缝隙塞了一张打开抽屉就会掉落的纸片什么的,每天回家会先看抽屉缝隙的纸片在不在,确定有人翻过我抽屉之后,我就开始反向做实验,一开始日记里还歌功颂德,觉得不爽就开始写连载小说,里面写到我跟几个同学放学后,不小心用石头砸死了一个小学生,我们为了掩盖罪行,把他埋在了一个工地(这些地点都是真实存在的,我是实地采风过的),后来写到有一个同学藏不住秘密,想要告诉家长的时候,我们打算做掉他……

我爸妈实在受不了了,向我摊牌,我说我知道你们偷看我的东西,我说了你们也不听,就想看你们什么时候承认。那段时间我家里人认为我有精神病。


现在想想,我喜欢写作也是有原因的。

审美是一种家教?

2025年11月17日 11:26

副标题:美是主观存在还是客观存在?II

这两天看到一个很有趣的说法,即「审美是无法伪造的家教」。这两个东西是怎么被揉在一起的呢?为了避免确认性偏差,我仍然认为审美与「主体性」有关。

《美是主观存在还是客观存在?I》里面,暂时解决了「美的定义」,因为美是没有标准存在的,所以审美本身也不可能存在谁对谁错,但是为什么人们还是能在关于美的感知中,分出各种看似存在标准的标准,比如「品味」「原创性」「美商」「时尚敏感度」等等。既然没有标准,那这些主观性的存在又在以什么作为参考?

按照我一贯的观点,我会认为这种参考来自于对比性,就像是「幸福」这个命题,往往是要在对比他人的「不幸」才能证明自己的「幸福」,因为只有这样,一个没有标准的命题才容易找到锚点。

那现在切换一个视角,审美这件事如果是从内而外形成的「认知」呢?


审美与主体性:我为什么觉得它美?

先回到主体性的部分:

如果你要买一件衣服,你会参考的是模特穿在身上的样子,还是你认为它适合你,还是你对自己的皮肤、身高还有其他衣服的搭配有了解,所以你知道这件衣服应该如何搭配自己?当然,购物时没有这么多理性思考的部分,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觉得它好看,所以值得购买。

标签化与美

那「觉得它好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举个例子,一个只有 168 公分身高的人,在看到商品介绍里那些穿在 185 公分身高模特身上的衣服,在觉得好看的同时,往往会忽略掉比例这件事,以至于当他拿到衣服时,会发现上身之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回过头来,你会发现最开始觉得好看的原因,是因为它在一个与自己实际情况完全不符合的客观场景里,表现出了你认为的美。

服饰、视频、奢侈品是极其标签化的,特别是当这个商品存在品牌溢价时,商品本身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它能向外展示的标签是什么。所以这里存在一个反向操作的精准赛道,即从物品的标签化回归到「人」这个属性的标签化。比如说一些试装赛道里,会存在「小黑人」的模式,这些小黑人都会蒙上脸部,以避免有强烈的「代入感」,而代入感全部被小黑人的身材所取代,比如身板单薄的身材、存在肚腩的壮实身材、微胖女孩、小只女孩等等,当有了这些强烈的非个人色彩,但极具符号色彩的代入后,人们会更接受在这些不同符号上面搭配出来的服装。

身份化与美

自从我不再坐班上班后,我出门时几乎没有再打理过自己的头发,甚至每次都是等到它变成可以扎起来的长发再去一口气改变造型。但是在大厂上班那会儿,我哪怕灵魂还没醒,我都得在神游状态把发型弄好、穿好正装挤上地铁。当然,我必须得承认那个时候的主体性价值取向更偏向外部人设的层级,但因为是项目负责人,好的形象原本就属于我所坚持的标签化之一。因为这两个形象的巨大转变,以至于我父母每每和我见面后,都觉得我应该找个班上,因为外在形象实在给人一种强烈的「颓废感」,但说实话,我的心理健康程度远超过衣冠禽兽时的自己。

但有的时候,这种随性的状态在社会层面又会显现出格格不入的一面。举个例子,我跟我老婆曾经迷失在东京的地下铁,所有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像是齿轮一样精巧地互不干扰地在地下铁交通枢纽运作,而我们俩「一看就知道是游客」的打扮,在这个齿轮里非常困难地难以融入。但是到了周末,你会发现所有不当班的日本人都会换上光鲜亮丽的衣服,与自己平时的打扮做出强烈的区隔。而这些工作日的打扮,本身就是他们社会属性标签的一部分。这是他们认为社会身份所要求、甚至是规定他们的。

价值观与美

最后,也是主体性最中间的一层,才是价值取向的部分。回到那个买衣服的事情,是否真的有人会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怎样的衣服?举个极端例子,乔布斯的衣柜里只有牛仔裤和黑T恤,因为极简主义可以让他避免在衣着这件事上付出过多的精力,而这个价值取向让他去选择了更重要的极致追求。(所以当有人邯郸学步地穿上这一套衣服时,也仅仅只是在模仿他在讲 PPT 时的符号罢了)

这里留下一个有趣的问题,当一个人对于自己认为的美进行极致追求时,他需要外界对他的美做出认可吗?


审美的内核:什么样的人生值得去过?

有这样一个奇人,他在对自己认为的美进行极致追求的过程中,被人认为疯癫、病态,甚至是一文不值。只不过他的作品在后世才被认可为经典作品,而放在当时学院派的平滑、写实的表象美的时代,他大胆的色彩搭配、粗糙毫无章法的笔触、毫无逻辑的写实都是被集体诟病的。

这个人就是文森特·梵高。他的作品放在现代审美之下,可以说是经典,当然也不排除一些人将「我能看懂梵高的画作」也作为了一种标签,从而让更多人为了贴靠这个标签也都纷纷赞美梵高的艺术形式。而在他所在的时代,他的作品被众多批评家、评论家认为是缺乏技巧,甚至是精神错乱的产品。因此,在那个时候,尽管他一生创作了约两千幅作品,但在世时仅低价卖出过一两幅。

这个执拗的疯子画家,几乎一生都在坚持自我,坚持他对于美的理解,甚至几乎没有得到「幻想我」部分的外在反馈,但是他仍然可以用强大的驱动力去坚持他的追求。

回到当下,有多少人内心有这样一份坚持?并且这个坚持还要经得住外在的批判、否定式的考验。不被「幻想我」的部分牵着鼻子走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主体性的内核足够稳定。那主体性的内核都在负责什么事情?

虽然我简单地用「我是谁」概括了这一部分,但这一部分是整个主体性最为抽象的,它不像是你背着一个 LV 的包,就可以用这个标签化的东西对外宣称你的品味、富有。这一部分对自我的认知是极其客观的,举个例子,就像刚才举例里的 168 公分的人在看到上身 185 公分模特身上的衣服时,他会很客观地知道这件衣服之所以好看的可能性,以及面对自己客观现实时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主体性的内核有三个最主要的模块:

  • 最深层的自我认知;
  • 核心价值观;
  • 不可妥协之信念;

这个时候,当审美在内核里会被加工成另一套抽象存在的东西,它无关品味,而是「对何种生活值得过的价值判断」,这个价值判断是功利主义视角,还是精神大于物质,这完全取决于核心价值观的不同。回到刚才的例子,乔布斯选择黑体恤和牛仔裤,是因为他认可自己只需要这么简单的装扮,就能满足他的价值判断,而不是外界对他做出了何种评价。

当然,内核里的审美,比起最外部「幻想我」部分来源于他人评价造就的审美,还有一个潜在的指标,即「排他性」。也就是说,越往内的审美,其实越具有强烈的排他性。因为需要撼动这些审美标准,就不仅仅只是用一句「你好丑」就可以攻击到那些活在「幻想我」部分的人,你要颠覆一个人的审美观,就要从刚才讲到的三个模块挨个击破。

反过来,一个人的内核审美观很难说服他人,也是因为你无法向一个人解释他根本不感兴趣的「你是谁」,因为大部分人更关心的还是「你看我是怎样的人」或是「我希望你觉得我是谁」。

小结一下:

模块攻击方式寻找方式
最深层的自我认知证明认知存在错误(你根本不了解自己)柏拉图-理型
核心价值观价值观否定(功利主义不如精神追求)清晰的构建自己的「三观」架构
不可妥协之信念否定信念的真实性(你真的有在按照自己的信念所坚持吗?)坚持是孤独的

那内核到底是怎么诞生的?


审美起源于家教

安全感缺失症的系列里,我已经完整地向大家展示了原生家庭是如何影响主体性的。当然,主体性并不单纯只受到原生家庭的塑造,通过后天的引导,主体性也能够进行重建,只是它确实需要付出更多成长的痛苦。

那什么是家教?指在家庭中进行的教育活动,包括道德品质、文化修养、身心素质等方面的培养。输入的方式,不仅限于道德和礼仪的规训,也是整个家庭对个体进行文化、社会和经济模型的传输。因此,审美观也会在这个过程中被传输。

我小时候很自豪自己能穿上我妈给我织的各种花色图案的毛衣,虽然比起那些漂亮的设计款,但我知道我身上穿的是世界上绝无第二件的衣服。也因为这件事,手作与审美挂钩的概念也深刻在了我的内核之中,我认为比起购买流水线商品,手作更符合心意与爱这件事。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仍然保持着手写贺年卡的习惯。

当我们在评价一个人「没有家教」时,往往是因为他们的行为,而行为是认知之后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在这个行为之前还有一个「他不认为这件事有问题」的认知出现,而这个认知的诞生就是家教的部分。

层级审美表现家教行为举例
环境居住空间、穿着、日常用品等观察进行:身处在「被设计的环境」之中,从最基本的以物看世界的方式建立美感;我从小会被邀请参与叠袜子的活动,所以我现在仍然觉得把袜子卷一卷翻转成一坨是很开心的事情
感知对音乐、文学、绘画、电影的兴趣和品味的培养文化暴露:家庭是否提供阅读物、是否与孩子建立除家庭以外的认识世界的空间;我从小偷看我妈放在床头的小说,以及我很早就可以接触电脑,所以对写作产生了浓厚兴趣
行为对食物的态度、对时间的观念、对于在公共场合的行为举止实践模型:对大人的行为模仿,往往是在这个阶段完成的。最直观的就是成年后人们对于食物的态度、时间观念、以及公共场合的羞耻心等;我从小知道如何见好就收,因为我知道我在公共场合争取自己想要的特权是不会被实现的

家教对审美确实有着深刻的影响,但同时也值得进行三个维度的思考:

  • 家教影响的审美,是一种阶级复刻,还是独立选择
  • 真正的审美自由在于能够欣赏不同类型的美,而不受家庭偏见的限制,反过来说家教是否也在扼杀孩子对一类文化的兴趣?
  • 家庭教育下的行为典范,是自律与尊重的体现,还是仅仅是为了迎合他人、取悦他人、保持社交距离的手段

所以我需要补充一点,审美确实起源于家教,但后天的影响更为重要,它不仅仅是一种家教的体现。但不能忽视的是,也有很多人,仍然保留着家庭教育导致的审美观,就像我刚才提到的对食物的态度、对时间的观念、以及对于个体行为在公共场合是否存在羞耻心等。他们甚至觉得这样的观点是「正常」的、不值得反思的,从而成为了惯性思维。

后天对于审美的影响有几个比较通用的路径:

  • 将幻想我视为真正的自己;
  • 主体性崩溃,完全活在社会我,通过关系托住自己,避免重构内核;
  • 内核重建;

这一部分下次再聊。


我仍然需要再次强调,审美是没有标准的,所以就不存在对与错的评判标准。

至于人们还是能在关于美的感知中,分出各种看似存在标准的标准,比如「品味」「原创性」「美商」「时尚敏感度」等等。是因为这些标准的背后,实际上是「标签」,即我希望我被评价为「有品味」。

感情里的受害者

2025年11月14日 11:00

很久没有聊过情感话题了。

也不尽然,在《如何做好一个诈骗犯?》里讲的可都是「恋爱技巧」。

话说回来,最后一次在博客聊「前助理」的事儿,是在《找一个人接受不完美的自己》。一个几乎完成了主体性崩溃的个体,在发现自己的主体性无法重构的过程中,就会开始向外寻找强依附,比如亲密关系、血缘关系,哪怕这个血缘关系在她以前的种种行为里,是伤害她最深的,也是她最为唾弃的,但在自己无法找到自我之前,她必须重新「爱」这些包容自己的人,而这种割裂是她绝对不能触碰的部分,所以用了一个「绕了一圈我发现爱我的人就在身边」来进行自我麻痹,但这种割裂感会永远存在,时不时地在午夜梦回时出现,让她进入内心的自我攻击,于是就需要找到一个对应的「施害人」。

理论说完,举个例子:

一个人因为出轨被分手后,一开始逢人就说是自己放过了对方,因为自己太爱对方,需要让对方选择更好的,好为自己的自尊心进行找补。直到有一个明理懂事的人发出了灵魂拷问,既然你这么爱他,那你为什么要放手?于是这个内部的结被彻底扣死,成为一个自我攻击的锚点——他既不能接受自己因为出轨被赶出家门,又无法接受自己就是这样的人,然后性情大变,开始隔空攻击对方,认为是对方不爱自己,才导致了自己的出轨,然后谎言说千遍后,自己都相信了,而这个巨大的谎言,就是为了包裹最初的那个会对自己造成内在攻击的结。


这两天,「前助理」的事情彻底落下帷幕。我老婆作为她曾经学习上的师父,在微信里跟她提点了两句未来需要注意的事情(可能被对方认为是说教和否定吧),但是一周了,她都没有回复,大概是在想如何回复最「妥当」,或是又陷入了那种自我感动之中:「我这样说会不会又惹你生气」。我老婆是一个很理性的人,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没有回应,所以一周仍然没有回应的情况下,她屏蔽了对方,以此作为完结。见自己被屏蔽了,「前助理」大概是破防了,开始了「对等报复」。

比如她退掉了所有有自己师父的微信群,以此来表达「我知道你删了我,所以我必须对等让你知道」的信号。在她删了几乎所有的社群之后,还把我们曾经的共同好友从她的社交群踢出了群,哦对,她依旧不敢自己操作,而是让别人踢出了这位朋友。就这样,对等报复像是小学生菜鸡互啄一样荒唐地开始,也为这段关系彻底荒唐地落幕。

为了增加节目效果,我发现她还有一个群忘记退了,我把她从这个群踢了出去,让她又被拉回了这个无聊的战场——就跟小学生菜鸡互啄一样,最后放弃的那个人,或是最后留下惊鸿一瞥的人,才是胜利者。

当然,我不是为了要赢,而是我希望已读有回地告诉她,你的心意我们收到了,作为回应,也用了你的方式回应你。

这一招很不理性,但理性是面对双方都在理性的情况下,能够进入到就事论事讨论的层级才能发挥作用的。而大部分情况,特别是以情绪为驱动的人际关系里,最终只能用情绪作为收场,因为理性最终会变成「伤害」对方的武器。


情感里很容易出现「受害者」,是因为情感这件事很难用理性完全解构,因为爱这件事一旦量化,就会变得「冰冷」,所以一些人会在情感关系里(不仅仅是恋爱,也有可能是友情、血缘等)以受害人的身份自居,正因为是受害者,所以可以向对方索要更多的关注和情绪价值。

举个例子,对方出轨,被你抓到后,我相信大部分脑子还算正常的人,会选择放弃这段感情,从功利主义的角度来看,这种出轨的情况可能还会发生。但也有一些人(完了,我前面说了脑子还算正常的人),会选择原谅,认为自己可以用爱感化对方,而这种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剧情,更能体现自己的「魅力」,同时也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绝对的「受害人身份」,从此之后,他们就可以用尽道德绑架的手段,将对方捆绑。这不是主观上的选择,而是一种无意识,不是说算了就算了,因为这个结会时不时地扎进你的伤口,让他们开始进一步地索要「回应」。

所以我才说,一定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即对方在感情里利用受害者身份进行道德绑架、菜鸡互啄时,不用费劲脑汁像对应的招数,用同样的招数打回去,就是造成内伤的绝招。

举个例子,一对情侣吵架,在家自由职业的女方埋怨通勤坐班的男方不做家务,全都自己做非常累。这个时候男方用同样的反向道德绑架,这个局面就会被逆转:我每天要上班,上下班几个小时,你整天在家,我回来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你就开始抱怨,是非要把这些事情留着等我回来做吗?

好了,受害人的身份逆转了,菜鸡互啄的游戏就变成了比谁更惨。

当然,以上的方法论,并不适用于理性的恋爱观念,因为理性会优先解决「情绪问题」,然后彼此找到「问题根源」,而不会利用问题作为筹码,不断地累积自己的道德资本


不过,个人有个人的择偶选择,并不一定代表理性的恋爱就是对的。

另一句话,虽然放在结尾不太合适,但我觉得它值得大家思考:

贱人总是成对出现。


一些需要展开的语意与逻辑链条:

受害者:指受害者心态,是自我中心认知扭曲(NPD)的典型表现;

其具体手段确实为反向操控,甚至也可以超过「正当防卫」变成「情绪报复」的手段;

纯理性也无法完美解决情绪问题;

情感里的受害者,一定会进行道德资本的积累吗?这个问题留给你们。

贱人总是成对出现:「共依存关系」比较糙的解释,没有骂人的意思(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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